--蛇
我的素食之路與那些和我結下緣分的動物們有很大的關係,這種緣分是建立在我對於他們的奴役和殺戮的基礎上的。在此,我向他們懺悔我的罪業,並且以此警示他人,不要重蹈我的覆轍。阿彌陀佛!
我很少用文字表達我的意思,這是中國千百年來述而不作的習慣。現在,我把他們寫出來,也算了了一樁心事。之所以選擇蛇作為我述說自己故事的開始,是因為這個蛇對於我一生的影響很大,很深。
很久以前,那時我還是一個小學生,介於兒童和少年之間的年齡。當時我的大姐在陜西三原縣農村下鄉,我對於我的大姐有一種母親一樣的感情,因為由於文革,我的母親經常很忙沒有時間照顧我,大姐就直接擔當了經常照顧我的職責。她下鄉以後我很想念她,也喜歡農村那種不同的環境,經常要求去三原縣玩。終於在暑假的時候,我母親同意我的大姐帶我下鄉玩。
大姐下鄉的地方是三原縣比較好的地方,和造飛機的國防廠挨在一起,那裏的農民也不是很窮,相對于高原(我們這裏叫[土+原])上的農民來說,至少不用為飲水發愁。大姐經常下地勞動,我就一個人到處玩,很快就和一些農村孩子交上了朋友。那時候,在回憶裏,天氣比較晴朗,不是很炎熱,感覺非常美妙。
在一個晌午,我閑極無聊地漫步在村子裏,然後走到離軍工廠很近的田野上,那裏正好有一個小水塘,其實就是一個廢水溝,孩子們經常在那裏游泳。那天正好有一群孩子在那裏不知道幹什麼,我好奇地趕過去看,原來他們正在打一條蛇。那條蛇躲在水溝的對面,距離很近。雖然孩子們圍追堵截,用石頭土塊砸牠,但那條蛇仍然有效地躲避著。爭勝好強的心理驅使我加入了他們的行列。經過我的努力,那條蛇終於被我們殺死了。當時我們受到的教育告訴我:蛇是有害的動物。所以,我並不覺得殺蛇是什麼罪過。蛇死了以後,我用木棍兒挑著他來到附近的醫院。大夫問我幹什麼?我說給你們一條蛇,蛇可以做藥材啊(我的父親在醫院工作,我瞭解一些藥材知識)。大夫說趕緊拿走,我很不高興,他們不識貨啊!於是,把那條死蛇扔在了一邊。
這個故事其實就應該在這裏結束了。
幾天以後,我開始感冒了,高燒三十九度,我的姐姐很害怕,她當時也不過是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而且我是家裏唯一的男孩(上面有三個姐姐)。後來經過治療我的病好了,她趕緊送我回家。所以,在三原縣的那個暑假,我一半的時間是玩,另一半時間在生病。
這個事情過去很久了,除了我的姐姐幾乎沒有人知道這個事件。隨著時間的久遠,我自己也慢慢地忘記了。
重新喚起我記憶的時間大約在一九九三年的暑假,我當時是大學教師。那時候全國興起了氣功熱和易經熱。我當時喜歡研究易經,還參加了學習班,學習奇門遁甲,在班上認識了我的朋友尤嘉(後來對我素食影響很大的人)。那時尤嘉帶我和另外一個朋友一起到處貼廣告,幫助老師辦班。有一天,尤嘉對我說願不願意拜會一個世外高人,一個有特異功能的高人?我們都很感興趣,於是,選擇一天來到那個高人家裏。這個高人姓王,是一個高校的職員,女性未婚,一九五九年生人,當時練的是中*功。我們來到她辦公室以後,互相介紹了一下,我就直接切入正題。當時我的身體很糟糕,經常得病,陽氣不足身體很虛弱。我就請教王老師我究竟是怎麼了?身體有什麼病?王老師的回答令我大吃一驚!
她沉思了一會,然後抬起頭對我說:你的身體沒有病!你之所以覺得有病,是因為你原來殺死了一條蛇!這個蛇的原神盤在你的兩腰之間,頭在你的脊椎骨上,所以,你總是覺得你的腰虛乏力,脖子有點硬,渾身發冷。就是這樣。
我當時的心情大家可想而知。
我懷著極大的崇敬之心,對她表達了我的肯定:你說的很對!你是怎麼知道的?她說:我問他(蛇)為什麼要害這個人,蛇說這個人害了我。我於是就向王老師講述了這個蛇的來歷。王老師說:這個蛇是在一九九○年夏天,在我們家的屋簷下附著在我的身上的。我說有可能,因為那一年,我正好回老家山西晉城看望爺爺奶奶。那年我回老家的時候,剛好我的父親先與我把爺爺奶奶接回西安的家了,我沒有碰見他們,前後只差一天,我回憶起那時我的叔叔回來告訴我他昨天送爺爺奶奶上了火車,當時是中午,我給叔叔打了一盆洗臉水,他當時眼睛有點紅。他洗完之後,我也洗了一下臉,隨後我離開老家上火車就發現自己被叔叔傳染上紅眼病了。那個情景我一直沒有忘記。可能這就是那條蛇附著在我身上的機緣。
我請求王老師幫我把這條蛇趕走。王老師拒絕了,她說我過於傲慢了,姿態太高,必須等我把姿態放低一點才能幫我。我怎麼說都沒有用,只好先回家等待機會。經過多次請求,終於有一天她同意為我驅蛇,她約定了一個時間,叫我到她的辦公室來。後來我發現,那一天正好是我的農曆的生日。
那天,我來了。她讓我靜靜地坐在旁邊,然後她也進入沉靜之中。過了很長時間,房子裏很靜,而且沒有人打攪我們。我一邊坐著,一邊祈禱這個蛇早日離開,一邊向他懺悔。當時我還沒有皈依佛教,不懂得念佛回向。忽然,門開了,進來了兩個辦公室的工作人員。我當時根據奇門遁甲推算的習慣認為這是奇門外應,可以肯定應該是兩條蛇。這時,王老師從沉靜中抬起頭來說,走了,兩條蛇。!
我事後估計那條蛇是個母蛇,可能正在懷胎。
我感謝王老師的恩德,她勸我以後不要再殺生,說蛇是大靈物,殺蛇罪孽深重。我忙不迭地感謝,最後離開了。
過了幾天,我覺得自己的脊椎還是不舒服,就會同尤嘉來到王老師家,一方面感謝她的幫助,一方面希望看看為什麼脊椎還是不舒服。王老師說那條蛇長期呆在那裏,時間長了頸椎的血脈就會阻滯,所以,很不舒服,以後就好了。
以後,我的脊椎每到夏天的時候就覺得不舒服,你不動它沒有事,你一動它就覺得有點疼,直到現在,不過疼痛感越來越小了。但是,從那以後,我的身體開始好了,越來越好了,我的健康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雖然,這條蛇離開了我,但是,我總覺得自己似乎還應該做點什麼。在學習班上,我認識了一些佛門弟子,講述了這段因緣,他們都勸我放生,說這樣才可以真正解除禍患。我就尋找機會想放生。那年我們辦完班以後,同學們約定去道教祖庭樓觀台遊玩。
樓觀台是老子寫《道德經》的地方,坐落於秦嶺山脈的腳下。到樓觀台以後,我們拜了道教的列位神靈,接著大家開始抽籤。別人抽的都是上簽中簽,我卻是下下簽,而且一連抽了三個下下簽。大家都勸我不要太在意,但是我自己明白我當時的處境的確與上簽無緣。最後,在救生殿,我準備繼續抽籤。在抽籤之前,我祈禱神靈保佑我,然後,我多了一個心眼,同時祈禱神靈能夠救度那些像我一樣有厄運的人。這次抽籤抽中的是中簽,我非常高興!就像遇見了救命的稻草,心理很激動。
然後,我們開始爬山。由於我當時的身體很虛弱,上山的時候被他們遠遠地甩在後面。我走走歇歇,被所有的同學拉下來了。快到山頂的時候,聽見他們在山頂上叫我,我就是沒有力氣繼續爬。我坐在那裏,喘著粗氣,渾身發軟。就在這時,我發現我的旁邊有一隻死去的鼠,像是老鼠,也像是松鼠。好像剛剛死去,屍體還是新的。我當時心理充滿惆悵,感受到生命的無常。於是我用我僅有的一點佛教知識,念誦阿彌陀佛的名號給他,希望他來生不要再托生為動物,生到極樂世界去。念了一會,又開始爬山,終於到了山頂。
這個山不是很高,相當於丘陵一類。上頂上有一個煉丹爐,據說是老子煉丹的地方,那裏也可以抽籤,我於是又抽了一簽。上上簽!我真是狂喜啊!就像在黑夜裏遇見了一盞燈。這個簽後來因為洗衣服時不慎而化掉了,我只記得最後一句詩:善為善應永不差!
我向同學們講述了剛才的事情,大家都向我道喜,我也很高興。不久,我們下山了。
在山腳下,我們遇見一個賣蛇的人,我當時很想買下來放生,但是,由於不瞭解價格,加上我帶的錢不多,就在猶豫之間錯失了一次機會。
從那以後,我開始考慮自己的信仰問題。雖然我在大學裏讀過很多哲學和宗教的書,西方哲學從蘇格拉底,柏拉圖到馬克思,薩特。畢業以後讀過中國哲學的諸子百家的著作。曾經一度親近基督教和道教,但是,總是覺得這些都不是我最終的歸宿,都不能解決我心中的許多問題。而這個上上簽告訴我要行善,(在當時)我想最善莫過於佛教,於是開始傾心向佛,真正開始接觸佛教知識,最終導致我皈依佛教。
在一九九七年的夏天,我在新聞部做編輯,有一次我們到秦嶺深山裏採訪一個鄉的致富經驗。本來還想遊玩一下,後來由於時間緊,沒有玩成。最後一天,當我們結束採訪準備回家的時候,剛剛吃過早飯。這時候有一個鄉村少年拎著一個麻袋到飯館來,向老闆推銷他的獵物 --一條蛇!他當時開價五元,老闆只願意掏三元。雙方僵持不下,正好被我遇見。看到這一切以後,我禁不住怦然心動。
多麼相似的經歷啊!
我看那個少年粗眉大眼,黑臉紅唇,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也正是殺氣騰騰的年齡。看他的面相就是一個欲望比較重的人。五元錢?這麼少嗎?五元錢對於我們只是一盒盒飯的價錢,而對於這條蛇來說卻是整個生命的價值!
我再也不能錯過機會了,而且,這時候五元錢對我來說只是月薪的三百分之一,微不足道。我立即把那個少年叫來在一邊,告訴他這條蛇我買下了,五元,立即支付!那個少年馬上同意。我問他這個蛇你是在哪里捕到的?他用手指了指遠處一個山腳。我說好吧,我們就到那裏把他放掉吧。於是我們就一起來到他捕蛇的地方,我還是比較害怕蛇的,離開他幾米遠,看著他把那條蛇放歸到樹林中。由於我的眼睛高度近視,我根本看不見那條蛇的樣子,只是覺得他終於得救了。往回走的時候,我還勸導了那個孩子,希望他以後不要捕蛇,靠別的活計掙錢。
和我同去的記者裏有一個姓俞的記者也是信佛人,他立即隨喜讚歎我的行為,說這是我來這裏採訪最大的收穫。
後來一些人問起我這件事,我就告訴他們:五元錢對於我們來說微不足道,而對於那條蛇來說,就是整個世界。
故事到這裏就結束了。
第二年,也就是一九九八年,農曆戊寅年,我的兒子老虎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