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的現象,已經變成二十世紀研究鬼學最重要的一個課題,也就是電波問題。
我的一個小孩子在陸軍軍團服役的時候,休假回家帶回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就是他們的連隊裡面,有一個嘉義來的兵,這個兵是個乩童,其他的兵就問:『乩童會玩很多把戲呀!你會嗎?』那個兵都不會,天天被出小操什麼的,很難受,那個乩童很老實。
結果有一天,嘉義要起廟會,他這個乩童要跳大神啊,那個祭祀公會就來了一封公文給那個乩童,他拿這個證明去請假。連長說:「產有產假,病有病假,喪有喪假,沒有乩假,這個是迷信啊,退回去,出操。」乩童就出操了,光天化日之下,忽然口吐白沫就倒下去,倒下去後就起來,起來後兩眼直直的,就說話了。說的是帶有美國南方味兒的英語,連長一聽,眼睛也睜大了,他沒學問也聽不懂,趕快到旅部裡面找一個台大外文系的預官,來當臨時翻譯。聽他嘰哩呱啦說什麼,那個翻譯就告訴連長說:「這是一個當年美軍顧問團的一個隨軍牧師,葛里翰上尉。他是在珊瑚潭淹死掉的,現在受了土地公公之託,來替那個乩童作證明,讓他回去跳神。」結果旅長就批OK。
這個只念過小學三年的人,怎麼會說那個德克薩斯的英語?真是奇妙得不得了。而且確實有這葛里翰上尉。我的小孩回來跟我一講,我聽了遍身的毛孔都豎起來了。因為葛里翰上尉已經死了三十多年了,三十多年前葛里翰上尉死的時候,我正在旁邊站著。
我記得那天是禮拜天,第二軍團有一位張上校,有一位李上校,有一位陳謨俊上尉,還有一位梅小姐,五個人開一部吉普車去休假,他們是十二點鐘到達的。嘉義警車開了五、六部,一路嗚嗚叫。一個警察說:「有一個美軍的牧師在這裡游水失蹤了,我們來打撈。」到下午兩點的時候,拉上來了,就是葛里翰上尉。也就是說,這個上尉啊,死掉以後,還在我們的珊瑚潭附近跟我們的土地公老爺做朋友,沒事晚上喝兩杯,才會拜託他。
(司馬中原一九九五.一.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