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而神識不滅,既死之後,皆由這一不滅的神識,挾持著生平善惡的業因,而上生天堂,或下墮地獄,或者轉生人間,去接受或苦或樂的果報,這就是六道輪迴簡單的原理。
科學家尤智表曾經說過:神識往來於六道,受生受死,這是必然的道理,但並不算稀奇。還有此身雖死,神識馬上附在另外一具死屍中而還魂的,你看奇不奇?因而,引述民國初年山東省有姓崔的男人,為朝鮮人,姓張的借屍還魂,並舉出種種證據,證明無誤。然而,科學家重現證,所謂無徵不信。所以,尢居士又說:「可惜彼時、彼處,有借屍還魂之事實,而此時此地,並沒有借屍還魂的事例,以資證實。」因此,欲使科學家相信「人死為羊,羊死為人」
(《楞嚴經》語),善惡因果,六道輪迴,那就很難了。
筆者於民國五十五年(1966)秋冬之間,應中和鄉圓通路四號之一趙姓信徒之邀,前往午飯,同時席客人中,有東北人黃大定老先生夫婦在座。黃老先生曾擔任過高級軍官,現在雖然退休,但身體健壯而健談。他的話罈子一打開,大有滔滔若江河之東瀉而不可遏止的氣勢。同時也許因為我是出家佛教徒,所以,他的談話,多側重因果和感應。其中為我所最愛聽的是:他所親自聽到「借屍還魂」的一個故事。我因他的故事而想起尤智表居士的話,所以臨分別的時候,要求他盡可能記得的,把它記下來,既可以補充尤智表居士所認為缺憾的缺憾,又可以啟愚癡者死了罷了的惡毒思想。下面都是黃老先生的話:
民國三十六年(1947)的春天,我在錦州師管區任內,曾經去新民團管區視察,視察完畢,將要離開時,承地方官紳們設席公宴,我即席就向他們辭行,表示明天即回返錦州,不及一一走辭而舉杯以示歉意。
當時在座的有新民縣長某,警察局長某,他們一致地要求我多留一天。他們的理由是:有一件新奇的事,要我見識見識!
現在是什麼時候,倘因看新奇而貽誤了要公,彼此多有關係,你二位何不敘述一遍,讓我以耳代目,不也是一樣嗎!
新民縣長說:司令以國事為重,我們深感欽佩!就尊重司令的意旨讓我來說一遍罷:事情的主題是「借屍還魂」。
這件事,就出在新民縣城。新民城中,有一家戲院,管茶爐的老頭兒某甲(日久,忘其姓名),有子,已經四十多歲,跛一足,平日以賣卦為人算命為生。民國卅四年(1945)的夏天,因病死亡,當地的親戚朋友,對於他簡單的喪葬典禮,都曾參加,這足以證明這位算命先生,已經確確實實地死去,該沒有疑議。
誰想到在當年的冬天,他母親忽然接到由哈爾濱以北,一個小蒿子車站來的信,她請人一看,竟是她兒子來的信。信裏面說:兒子離家日久,很想念老父、老母和妻子,信裏面還附了五百元的匯票一張。這個老婦人,知道了信的內容以後,始而疑慮,繼而驚駭,終至欣喜若狂。一個人,明明白白地已經死去,忽然在遠方復活而來信,安得不疑慮駭怪,但五百塊匯票是真的,兒子復活了,又匯來一向不曾見到過的大量金錢,安得不發瘋發狂呢!老婦人趕忙持著信件跑到戲院,找老頭兒說:「你兒子來信了,你看!」老頭兒認為是老太婆和他開玩笑,氣極了,信一接到手,就把它撕碎,放到火爐內燒了。老婦人說:「嗨!你也不看看信,兒子復活,是真是假不知道,裏面有五百元一張匯票是真的,你這老鬼,真糊塗,連匯票都燒了。」老頭兒把眼睛睜得像龍眼那麼大,恨恨地說道:「真有五百塊錢嗎?你何不早說。」老頭兒因白白損失了五百元,這一氣非同小可,竟氣死了。
三十五年(1946)的(舊曆新正),老婦人家裏忽然來了一對青年夫婦,衣服華麗,舉止嫻雅。男的一進門,見到老婦人,趕忙下跪叩頭,口稱「媽!」老婦人見到這突如其來而又素不相識的青年叫她媽,驚駭得手足無措。那青年說:「媽不要駭怪,兒子是死了,但實在沒有死。」老婦人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呀?你倒說說清楚!」
那青年立起身來,老婦人陪同他坐下。青年人說:「媽!去年,當我病到僅有最後一口氣的時候,忽然覺得有兩個人將我帶到空中,我聽到您老人家和我的妻在嚎啕大哭的聲音,我覺得痛苦萬狀,心幾乎都碎了。要求那兩個人放我回來,始而他們不理我,經我一再地要求,終於允許了。然而當時的我,忽然覺得從空中墜到了萬丈深淵,可是腳一著地,居然恢復病臥在床上的感覺。但是,我一睜眼睛,卻又驚得目瞪口呆,因為床前雖然坐了兩位老人,但不是我的父母,兩位少婦,更不是我的妻。」我心裏想,我竟因病而糊塗,人都不識了。就在這時,那老人站起身來,對那老婦人說:「我倆看了他一夜,已疲倦不堪,他既甦醒過來,大概不再有什麼了,留他老婆子兩人看他好了,我們去休息一會兒罷!」於是二老一同走了。留下兩個少婦,我既不認識,我也不敢開口,我拿手摸摸面孔,更覺奇怪,原來的山羊鬍子沒有了。我實在忍耐不下去了,因而向那兩位少婦說:「我病得太糊塗,簡直什麼都不知道了,請你拿面鏡子來,讓我照照看,我究竟變成什麼樣的一個人!」鏡子拿來了,我一照自己的面孔,大為驚駭,我竟是廿七八歲的一個青年。我說:「我真糊塗極了,不但不認識你們,連我自己也不認識了。」那少婦說:「剛才兩位老人,是你爹、媽,我是你的妻。」說著,拿手指著另一個少婦說:「這是你的姨太太。」我沒說什麼,我心內明白了,當我從空中墜下來的時候,錯投了肉軀的宅舍。我要證實我的說法,我試著下地走了幾步,唉!原來跛腳不見了。我於是一如常人,而和他們共同生活,但我時時留心,不要使他們知道。過了些時,我知道,我是中東路小蒿子車站的站長,我曾留學過日本。在滿州國的制度,每一車站,都有日本人任副站長。這時日籍副站長尚沒遣送回國,他來看我,但是,日本話原來會講,現在一句也聽不懂了。原來的我,對父母不孝,現在的我,對父母孝順了。這是我還魂後的轉變。日子久了,妻覺著我的言語行動和已往不大相同,疑慮之餘,更往往對我加以考驗,我無法再隱瞞下去了,於是坦白地將我過去的身世一一告訴了她。彼此既都弄明白了,我就告訴她,我很想我的家。妻猶以為我神經錯亂,時時地防範我,怕我逃走。並且教我寄信和錢給你們兩位老人,以求證明我的話是否實在,這是去年冬天的事。但是,信寄出後如石沉大海,久無消息,我急得什麼似的,這才由我妻陪同我一同坐火車到了新民,由車站雇馬車,對於路徑我非常熟悉,因此很快就到了,我的妻也很驚奇。可惜爸不在人間了,幸而媽仍然健在,這是兒子死而復活的經過。並且,指著和他同來的妻說:「這是我的妻,你來拜見我的媽媽。」
見過了禮以後,他媽媽還是聚精會神地注視著她還魂的兒子,將信將疑地說:「你除了這些,還能提出其他的證據嗎?」還魂的兒子乃舉目四顧,看到牆壁上有一張照片,他把它拿下來,平放在臺子上,指著照片中的人說:「媽!這人姓什麼,住在什麼地方,他的家庭狀況如何。」像這樣的一位一位地指說不休。他的媽媽聽得呆了,不由她不信,於是抱著兒子大哭一場。然後,再忙這忙那,招待新兒子,新媳婦,而盡歡而散。
這一位還魂的兒子,將他前身十七歲的兒子帶到哈爾濱找了個差事,以便賺錢養家。
他最近來信書:明天回新民,要和前身的老友多多聚敘。所以我們要司令耽擱一天,見識見識這新奇的事!
我以軍務在身,不敢停留,於是向他們道了歉意而回防地了。傳說:新民縣長和局長,也來到臺灣,但因相識不久,他們的姓名,我都忘了。
(南亭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