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七十八年(1989),我剛從成功嶺結訓,離開學還有兩個禮拜,我們幾個好朋友就到台中縣烏日鄉的一個同學家玩。
他爸爸到台中車站來接我們,連我在內一共五個人。他們家滿偏僻的,是一棟很老的房子,而且還有一些清朝的東西,磚瓦也都很舊了。
那是一間三合院,中間正廳的部份有兩層樓,兩邊有副廳,比較奇怪的就是有一個副廳是新蓋的。我們覺得三合院很好玩,一直玩到晚上然後在他們家吃飯。
他們家是一個大家庭,爺爺、爸爸、媽媽、叔叔、嬸嬸都住在一起,吃飯氣氛不是很好,因為他們家的人不是很好客,雖然煮得還滿豐盛的,不過半小時就草草結束了。
晚上我們在正廳的二樓玩大老二,那時是八月份,天氣滿熱的,我們就叫其中一個下去幫我們拿飲料上來,結果他下去後,整整二十分鐘沒有上來。我們覺得很奇怪,因為只是下一個樓梯、拐個彎就到了;再等了五分鐘還是沒有回來,我們四個人就下去看看。
一走到外面,他剛好正在下方的庭院裡一個人在那邊演默劇,一下子搔搔頭、一下子又好像在聊天、一下子又繞到後面田裡去走一走,下面幾個廳都走過了,就是那個新蓋的副廳他沒有進去,我們不曉得他在幹什麼,只覺得奇怪,過了好一陣子,他才拿著一大堆飲料上來。
我們說:「你怎麼去那麼久啊?」他跟那個朋友說:「你真是的,今天晚上吃飯時,你怎麼沒把你阿媽叫出來吃?你阿媽一直跟我抱怨你都沒有講到她。」然後又說我朋友的阿媽十分好客,還帶他到處去逛、去看,介紹她以前和爺爺結婚的地方、又到田裡面說她以前和爺爺在那邊辛苦工作的情形。聽了他說的話以後,我朋友二話不說就帶他去祠堂看,他阿媽的遺照就高高的掛在那邊。他阿媽以前很好客,死掉之後,他們家人心情都不是很好,阿媽就是死在新蓋的那間副廳。他阿媽不敢帶他進去看,就是因為怕他看到遺照會嚇到。
(陳希桐 一九九七.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