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山岳素有五嶽三尖一怪之排名,其中一怪指奇萊山這怪,其實它的怪在氣候,往往拐個山彎溫差就有十幾度,民國七十年(一九八一)的歲末我親身體驗出它的怪與奇,一隊以四天三夜去登奇萊主峰與北峰。入山前告示牌寫著「歷年來有六具山難者之屍體未能找到,希望同是爬山同好者發現後報警,聽說還有重賞呢!」遠遠瞭望確實有毛骨悚然的慄感,尤其在天暗日落時刻竟然有酷似骷髏頭擺在那裡,沿途也散佈著山難者的遺物,增添不少唏噓和恐怖。
奇蹟就發生在登山的第二晚,一夥睡於成功一堡的避難鐵皮屋,裡面吊掛著一香爐,山難者的照片箝排鐵皮上,依慣例燒香憑弔他們。吃了晚餐預計凌晨二點攻山頭,七點不到大夥早就窩在睡袋就寢,約深夜十二點半我突然睡意全消,看了下錶十二點三十六分正,咦!好像有人在推門,我納悶的問了一聲「誰」,沒人回應,以為是風在作怪,但還是覺得有人在門外。
我索性爬起來,再問「誰在外面」,這次有一深沉的男人聲回應了,他說他一個人剛從山頂下來,稱許峰頂景色很美,一直強調風很大,欲爬山要穿暖身體,我那時微怔也沒覺得不對勁,問他要不要進來聊天,他緊張的連說不必、不必,他頻說馬上就走,此刻我覺得人似乎在下沉,但也不會冷得不適;他還向我表明他已住在此五、六年了,好像暗示要離開這裡了,並且說也是山的酷愛者。
另一件奇怪的事情這時方察覺到,我跟他已經不是用傳話來溝通了,而是一種心傳心的悟思,我想問他的不必用口說他都知道,他的回答也直接感應到我心裡,此感受有生以來第一次真的很妙;手邊的電筒是打亮著,發覺身旁的香爐居然無風狀態下左右擺盪,心中直覺吐出一句「大家皆是愛爬山者,不要這樣戲弄我」香爐就這樣嘎住不動。
最後方想到一件事要驗證,我請問他姓名以及任何怎樣的如何幫忙等,我同時將手電筒移到山難者的姓名欄,等他的回答,結果他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悄悄走掉了,四周也霎時恢復先前的溫暖。有件事說來也許很玄,往後的兩天登山步嶺精神特別有勁,第一攻到山頭的是我,第一個下山休息的也是我,奇萊山征服後我也封山了,十幾年過去了,這個山中陌客到底是誰的問題時時還牽絡著我。
高宗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