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文壇很著名的病人,差不多的日子都是身體這兒不舒服,那兒又難受,尤其在三十出頭的年齡裡患上了乙肝,一直病蔫蔫近二十年。這幾年胳膊腿兒來了勁,肝病竟沒事了。得知肝病沒了,許多人都來討藥方,我的答覆是:我吃藥打針太多了,也不知是哪種藥哪種針起了效果,但我覺得有兩點可以使自己健康,那便是精神放鬆和多做好事。
精神放鬆我是這樣的:不就是個病嗎?我們每個人都要體驗到死,卻體驗了無法再總結,而病是生與死的過渡,是可以成為參透人生的一次哲學課啊!能很快治好當然好,一時治不好就與病和平相處,受折磨要認定是天意,就承受折磨,最後若還治不好,大不了不就死麼?活著都不怕,還怕死?
至於做好事我做得更好,能幫別人的事就幫別人的事,幫不了別人的事就傾聽別人訴說。與生人相處要尊重生人,與熟人相處要寬容熟人。要求朋友不能像要求家人,要求家人不能隨心所欲。修煉大胸襟為目標,愛個小零錢就停止。
每做了一次好事,心情非常愉快。這愉快是不能告白別人的,於是就感謝佛,給佛畫像。
我畫過了許許多多的佛像。
二00一年臘月二十九日,鄭全鐸將喬正敏送來的一尊佛像送我,我當即供奉。出奇的是三根香燃時,皆結成蓮花狀,為從未有過的現象,遂以筆繪之存念。當時證人有劉建軍,劉是攝影家,可惜當時未帶相機,急喚其妻去取,但取來卻蓮花瓣已墜,沒能拍出。再燃香,仍不見奇狀。顯靈時為正午時,二次燃香時已近午後一時。賈平凹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