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七十四年初外婆驟逝，我沒有及時趕回奔喪，暑假期間，特地去舅舅家請表哥帶我去。舅媽說要到墓前上香，須在上午九點以後。於是，在九點鐘後，我和表哥各騎一部單車前去。不久來到新營收費站附近約一百公尺處的稻田中，那兒是外婆與幾位往生祖父母合葬的小墓場。
我在外婆墓前上香，表哥則拿鐮刀除草。忽然，我聽到一個聲音，持香舉在半空的手不動了，表哥也停止除草，兩個人同時抬頭看四週，除了身後遠方田裡有兩三個農人在除草，附近並無任何人影。我插好香，往發聲地點靠近，原以為聲音是從墓碑後方傳出的，但其實聲音是從墓碑旁的土裡發出的。那聲音並不可怕，反而像是唱片或錄音帶快速轉動後發出的濃濃稚氣的快速說話聲。且不只是一種語調，幾乎是好幾個不同的語調，交談著一般。瞬間，卡通片中可愛小矮人交談的模樣浮現腦中。但畢竟是從腳旁的地下發出的聲音，再怎麼可愛，還是令人不由發毛。於是，兩個人二話不說，飛也似回家。
後來，聽舅媽說，在我們民間習俗中，除了清明節、忌日和過年，其餘的時間是不可以掃墓除草的。或許，因為年少不懂，又是無心之過，才沒有發生什麼可怕的事。外婆反而用生前最愛看頑皮豹卡通的方式，與我們開個小玩笑吧！
紀雅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