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是什麼?就是不相信。
「疑」字的甲骨文,寫作「」,就是一個老人拄著枴杖,面前有兩條路,他在路口不知道往哪裡走。
《說文解字》上說:「疑者,惑也。」他迷惑,不知道該往哪裡走,心裡分叉;如果心裡沒叉,就不懷疑,就會「正念直來」。
一、因為懷疑,所以受傷
貪、瞋、癡、慢、疑,這是人的五種根本煩惱,人人生來就有,如果一個人沒有懷疑,那就太快樂了。
小孩為什麼特別快樂?我們總說「騙小孩呢!」為什麼這樣說?因為小孩好騙,沒有懷疑心;小孩的快樂也是從這裡來的,就是沒有疑心。成年之後就不行了,懷疑的煩惱就來了。
有人疑心重,有人疑心輕,疑心重的人煩惱多,疑心輕的人煩惱淺。
「疑」本身是陰性的;反過來,「信」是陽性的。「疑心生暗鬼」,鬼屬陰,鬼是陰之極。疑心怎麼生暗鬼呢?疑跟鬼是同類,同氣相求。
有一個詞叫「狐疑」,狐狸疑心比較重,我們說一個人愛懷疑,就說他像狐狸一樣,陰氣比較重。
如果我們的身體足夠靈敏,就有感覺:當你對一件事,或者一個人,有所懷疑的時候,明顯感覺身體不舒服,身體的氣機好像被阻礙了,氣機不暢;當你對一個人,或者一件事,特別信任的時候,就會覺得特別舒暢,渾身的氣機都很舒暢。
現在人的很多病,都跟疑心有關係。疑心確實是一種病,它會導致疾病,非常明顯。疑心一起,陰氣就招感來了;信心一起,陽氣就招感來了。
當「相信」和「懷疑」擺在我們面前,要選擇相信,這對我們有好處。
有一部電影,叫《算計》。有十個人進入一個密閉的空間裡,其實是做一個心理實驗,但是是真刀真槍的,死是真死,不是假的。後來有九個都死了,只有一個人活著出來了。本來這十個人都可以安全出來的,只要他們互相之間不猜疑,不懷疑對方要害自己,只要他們都互相信任對方,都可以活著出來。結果因為互相懷疑,死了九個人,而且誰先懷疑誰先死。
現實中不也是這樣嗎?
先懷疑的人,往往先受到傷害。因為,懷疑本身就是自傷自害。
二、待人之道,不疑而已
《素書》上有句話「自信不疑人,自疑不信人」,內心自信的人,不容易懷疑人;內在不夠自信的人,既懷疑自己,也懷疑別人。
人跟人的關係,靠信任維繫,人跟人之間一旦有了懷疑,開始可能是很小的懷疑,就像雞蛋有了縫隙,蒼蠅就來了,然後縫越來越大,最後就破裂了。
人跟人的關係破裂,都是因為開始有不信任的罅隙。
人跟人如何相處?秘訣就是兩個字——不疑。
古人說「待人有道,不疑而已」。你信任對方,對方也信任你;即使對方不值得信任,但是你信任他的狀態,都會讓他隨著你信任的方向改變。
有一個人叫馬卡連柯,是俄羅斯很有名的教育家。他收養了一個孤兒,是個偷盜大王,特別愛偷東西。剛收養過來的時候,他讓這個義子騎馬去遙遠的地方取一大筆錢。
這個男孩把錢取回來,就問他:「我是偷盜大王,你還這麼信任我,不怕我拿著錢跑了嗎?」
他說:「我不懷疑,完全相信。」
後來,這個男孩徹底改變了,再也不偷盜了。
淨宗師父講過一個他以前的經歷。
他在天津上大學的時候,有一次返校,坐人力車,從車站到學校,車伕要了五塊錢,師父就說「怎麼這麼貴?別人都是三塊錢」,就像我們平常討價還價。
那個車伕講了一句話,一下就把師父震住了,影響了師父一輩子,他說:「你這個人,連人都不相信,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從那以後,師父就特別相信人。這讓接觸到師父的人,很快拉近距離。懷疑是阻隔的,懷疑使人與人之間產生距離;去掉懷疑,立刻就覺得很親很近。有些人從小到大都被人懷疑,跟師父聊了兩句,就覺得「世界上從來沒有一個人像師父這樣,對我這麼信任」。
有一位法師,也非常信任人。
寺院在山上,他不方便下山取錢,就打電話把開出租車的叫上山來,直接把銀行卡給對方,把密碼寫在紙條上,「請你幫我取多少錢」。把那個司機感動的,「從來沒有人這麼信任過我!」
結果他就照辦了,把錢取了,完璧歸趙,把卡拿回來給法師。
這都是不可思議的事,我們一般人都信不過。
信任是很好的品質;懷疑很不好,動不動就懷疑人,其實不好。疑心生暗鬼,內心藏了很多鬼,大鬼小鬼,這些都讓我們不舒服,給我們的人際關係帶來困擾。
三、懷疑念佛,代價最大
講到出世法,懷疑更是不好的習慣、煩惱。如果由習慣懷疑人,轉而成為懷疑佛、佛經、祖師的教法,那就虧大了,這個習氣障礙太大了。因為懷疑,會付出很大的代價。
很多好處、大利益,因為懷疑,就失之交臂;如果能不懷疑,相信佛講的話,無上大利,就不期而遇。
從出世法的角度來說,貪、瞋、癡、慢都不是很重的罪業,唯獨懷疑是最要命的習氣,最要命的煩惱,最要命的業障。
尤其在淨土法門,龍樹菩薩說「或有以信方便,易行疾至阿惟越致者」,淨土法門以「信」為方便,結果一開始就把它堵住了。
「信」就像一扇門,如果這扇門是關著的,屋子就跟你沒緣,屋裡有再多的好書,你再想看,也看不到,也借不出;有再好聽的講座,如果沒有這扇門,你也進不來,聽不到。如果有了信,等於這扇門打開了,走進來就是一個嶄新的世界。淨土的世界,因為相信才進來,「信」對於淨土法門來說至關重要。
法然上人說:
生死之家,以疑為所止;涅槃之城,以信為能入。
為什麼我們在生死中出不來?就是懷疑造成的,懷疑佛的存在,懷疑佛的淨土,懷疑念佛能往生佛的淨土。
阿彌陀佛的極樂世界涅槃之城,只要相信,信而願,願而稱,就完成了,沒有別的。
龍樹菩薩說:
若人種善根,疑則華不開,信心清淨者,華開則見佛。
花為什麼不開?因為懷疑。懷疑打消了,信心清淨了,花就開了。
有人說「我學佛念佛這麼長時間,好像沒什麼快樂可言,也沒有任何感覺,甚至越學越煩惱」,這是因為沒有信心,信心沒打開,信心清淨,花開見佛。見佛哪有不歡喜的?哪有不得利益的?
即使在聖道法門,信心也是第一重要的,「信為道源功德母,長養一切諸善根」,修道的源泉來自於相信。
《金剛經》說「信心清淨,則生實相」,信心清淨到極處,就是實相本身。所以,信心多重要啊!
善導大師講到「信」的詞就更多了,「決定深信」「唯可深信」「此心深信,猶若金剛」。
四、淨土法門,不敢有疑
在《大經》裡,彌勒菩薩說「不敢有疑」,「不敢有疑」就是選擇相信。
淨宗師父有一篇文章,就叫《不敢有疑》:
我們是什麼人?敢對佛說的話懷疑?《無量壽經》彌勒菩薩對佛所說「不敢有疑」,凡夫疑佛語,好大的膽,天大的罪。
一切罪中沒有比疑佛更大的罪。佛語教誡,慈誨恩重,竟然不能信受,一句話:業障太重!
日月可墜落,虛空可粉碎,大風可以絲帶繫,彌陀誓願不可更移。
佛說念佛往生就往生,又有什麼可懷疑的呢?又有什麼難信的呢?
佛說難信,意在勸信、當信,並非信有何難。
信了就信了,想信、願信就信了。「如是我聞」即是信,是佛說的,所以信。
信有佛性也是信。為什麼不能信念佛往生?悟難信易,悟佛性不易,信則很容易。
五、 信取一念往生,行勤一生多念
那是不是信了就沒事了?不是的。
法然上人說:
信取一念往生,行勤一生多念。
雖然相信一念就可以往生,但是在行持上要一生稱名。
有人說「我信一念往生,何須多念?何須一生稱名?」錯了,就是因為相信一念往生,才要行勤一生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