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邱小凤居士,浙江省温岭市钓滨乡人,生於一九○九年〔农历乙酉年(鸡年)〕,於一九九五年二月二十二日〔农历乙亥年(猪年)正月廿三日〕安详往生,享年八十七岁(注:按本地农村虚岁算法习俗)。外婆在念佛、茹素二十余年後,临终那一刻的情形留给我们家人的记忆实在太惊异、太深刻了,至今都无法忘怀。
外婆是一个常年身穿黑衫黑裤,耳後绑髻的典型乡下阿婆。她虽然目不识丁,家境贫寒但对人总是一团和气,圆盘大脸笑颜常开,显得雍容福态。她一生勤俭,非常喜欢做好人好事。记得曾有一个讨饭的老人四季常来,她总是真心相助,毫不嫌弃。她共生了十二个孩子,竟走了一半,留下二个舅舅、四个娘姨(我妈是老四),大舅舅官至一乡之长,很受外人尊重,但是管不了妻子与娘老子的事,结果是整个大家族非常和睦,唯独与大舅妈难以相容。直到临终的前几年,外婆的心胸渐渐豁达,懂得了『放下』,对很多吃亏事、伤心事也不再感到烦躁了,大家的心态有所调和,关系也开始缓和。
我是家族第三代兄弟姐妹中与外婆最亲近的,也是最早接受了她的教导念佛,没有像其他家人反对她整天吃素念佛,认为是「搞迷信」(那是文革时代、加上家人在政府里面工作)。记得外婆每转一粒念珠念一声佛号,每日早起晚念,旁若无人,兴致勃勃地念诵,听她常说要做足功课,每日念持三万声佛号。外婆的精进念佛,本意除了向往西方极乐世界之外,也有为家人及子孙向佛菩萨祈求加持庇佑,我自己就相信曾经获益了:在一九八○年,我十六岁考上了浙工大本科大学生,成为乡里百年以来出的第一个「状元」,而被称颂一时。
尽管外婆一个人生活清苦,连新鲜蔬菜也很少吃得上,终年咸菜卤汁豆酱伴蕃薯丝粥,连米饭都难得吃上几餐,但是身体骨却一直很健朗,念佛吃素二十年竟吃出了家族之中难得的高寿。直到临终前三个月,她上过几次乡卫生院,说是全身像拆骨一般疼痛(现在我想到,是否是地水火风『四大』分离前的剧痛现象?)。医生也查不出具体毛病,只说可能是器官逐渐衰竭所致。面对身体健康突然大不如前,平时也只能躺在床上,开始接受儿女们的生活照料,外婆她开始对家人说她快要到西方极乐世界去见『阿弥陀佛』了,念佛也更加的精进,连女儿们一群人在陪她说话时也无暇搭理,视若无人而专诵佛号。
最为奇特的是,就在临终前三天,外婆一觉醒来,清清楚楚地告诉在身边侍病的女儿们,说有一群红脸还有白脸的拿着手铐要拉她走,她於是拚命念诵阿弥陀佛,这时看见一身金色穿着白衣的观世音菩萨现身出来制止住这群人,说是过几天带她到西方极乐世界。她於是高兴的醒了,就开始吩咐女儿们要把她衣裤整理好,尤其是一旦临走前会排出大量黑臭的大便,一定要赶快包走并帮她清洗乾净,她一定要好好地跟观音菩萨走,当时全家人也不懂佛法,又没听清楚她说的话,以为外婆睡着不舒服,还搬动了她的身体。(後来我妈与几个娘姨每当提起这些细节,都懊悔地对我说过,当时全以为外婆在说胡话呢:哪来的红脸白脸鬼神以及金身观音菩萨啊,难以置信了!)
但是更加难以置信的事还在後面:外婆走的时候,表情极为安详。到了第二天,我妈妈与娘姨们竟发觉外婆的身体还是柔软如常,体温也温热的很,要知道那时正是最为寒冷的正月啊,她们实在想不通:难道外婆还没走吗?於是赶紧叫我的小舅舅过来,他也不敢去摸身体,就往外婆的头顶上摸,当下就惊慌得大叫起来「我的妈呀,头顶热呼呼的烫着呢,是不是活回来了啊!」大家再仔细的看她,又发现外婆的手臂和整只手细嫩红润的就像婴儿般柔嫩,大家都拥握上去,绝对真实却又实在难以相信(十五年过去了,现在大家回忆起来才知道外婆往生了,真是不可思议)。
在外婆去世後大约是三七(半个多月後)的一个晚上,我做了一个奇异的梦,这个梦从此一路相伴我的人生,使我坚信佛法无边。梦境里的一切至今仍是清晰分明,历历在目,如同石刻一般深植於我的脑海中:
是一个清晨,在几天前亲手把外婆的棺材埋进石坟的那座小山头上方,升起了一团白光,我沿着盘山公路拚命往回跑,远远地已看见这团白光的上方又升起一朵白色的莲花云,正在缓缓地向西边移动,我急得大叫:「外婆等等我……带上我……是你要我赶回来见你的……一定要带着我走呀……」当我越跑越近时,终於看得清清楚楚了,外婆就像画上的菩萨似的,结着跏趺坐在厚厚圆圆的白云莲花座上,只是慈眉善目地垂眼对我相看,却不回答我的呼喊,像平时一样的慈悲,却一语不发,继续缓慢而安详地驾云往西。等到她飘至我的头顶上空,我清楚地记得自己突然就不喊也不跑了,只觉得自头顶至内心一下子有一种被抽空了的感觉,身体使劲想往上蹦跃却离不了地面,知道终於跟不上外婆了,於是刹那间泪流满面,就这麽安安静静地目送她老人家飘然西去。(日後当我也皈依三宝,笃信佛法之後,忆念外婆生前种种利世善事及一心念佛求归净土之志,始觉她老人家是修行圆满而乘愿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了。)
谨以此文作一简单据实的汇报,纪念外婆往生十五周年,亦藉此自勉:一心专念阿弥陀佛信心不移,决定得生西方净土,和外婆永远在一起,感恩阿弥陀佛的慈悲愿力不可思议!南无阿弥陀佛!
浙江温岭 刘於芳
2010年7月30日於观音菩萨成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