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是个诗人,并引以为自豪,认为於一切人中,诗人的心灵是稀有而高贵的,正如歌德所说:「在一切民族之中,不论新老,永远是只有诗人才能成为诗人。」意思是诗人是一种人,你只有先成为诗人,然後才能写出真正的诗。
至於什麽样的人才是诗人,在我看来,要须具备两种特质:一者,赤诚之心——「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二者,悲天悯人的胸怀——「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二者能居其一,便可称为诗人。
一者是本。诗者,喻景喻境,要与天地感通,万类相感,以诚以忠,赤诚以待,方能「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二者兼备,则为大善。可薄薄的一片冰心,如何承载得了普天下的忧患苦难,愁痛悲伤?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终不免「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如此,罢了。自顾不暇者,先须自了。开始要修行,行大丈夫事,欲了生死,外现贤善精进之相,自诩是修行人。也曾苦励身心,而见心头染污秽恶,炽燃翻涌,惊恐无已,愈加压制,愈加泛起,从心底起,深不见底。贪瞋邪伪,恶性难侵,有心杀贼,无力回天,越是修行,越是渺茫,总为杂毒之善,非是真实业行。
诗也无心作,修又修不成,前途茫茫心惶惶,不知归处是何处,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山穷水复之际,得知弥陀早已为我修行过,十劫之前既已成就,我今念佛,以乘佛力,弥陀之行即成我行,定得往生,极乐世界。念佛而已,不凭自力修行,自也不堪修行,唯靠弥陀,佛力自然,自得弥陀真实业行。此路可行,柳暗花明,长风破浪今是时,直挂云帆济苦海。
念佛往生人也。不再刻意修行,若解若行,与我身口意业,皆不相应,始终虚假之行。做人而已,是我本分,道德伦常,仁义忠恕,若解若行,与我身口意业,皆可相应,我当为之,勉力行之,实在行之。
人有种种,我本诗人,便做念佛的诗人,念佛以待往生,任运诗意栖居。如此,人人可行,念佛以待往生,随所遇缘,随所意愿,便做念佛的文人,念佛的商人,念佛的医生,念佛的学者,念佛的职员,念佛的演员······
念佛人正是诗人。念佛随顺佛力,佛力自然,自得至诚之心,弥陀真实愿心,即是无上菩提心。纵然己所不知,懵懵不觉,毕竟具足,坚固不坏,由若金刚。念佛之人,於凡夫虚假染污念中,生此清净诚真之心,佛愿催动,开阔悲悯胸襟,佛力持加,从容承担化命,是真菩萨。念佛人真是诗人,是真诗人。
念佛即在作诗。《诗经·序》言:「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诗为心声,动於中而形於外,作诗也,或形於言辞,言之不足,嗟叹而已。
念佛正是嗟叹。弥陀功德智慧、慈悲力用,不可思议,不可称说,尽在一句佛名,称念佛名,即在称念弥陀果德全体,即是称叹,圆满赞叹。念佛人念佛,正是诗人作诗也。称念不尽兴也,咏而歌之,咏歌不尽兴也,手舞足蹈也。念佛人唱着佛号,拍手顿足,诗人兴至而诗也。
我现在是个诗人,念佛的诗人,嗟叹咏歌,手舞足蹈以为诗,亦以言辞: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念佛,赞佛,归命弥陀
我有一所房子,现在极乐,春暖花开······
我也愿临命终时,面朝弥陀
花枝春满,天心月圆
佛普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