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不識我姓氏,我亦不識青山名
青山不識我姓氏,我亦不識青山名。
飛來白鳥似相識,對我對山三兩聲。
人認識事物,必經名言定義;人之交往,也必先問姓名。離開名詞概念,人便無法開口,也不能思維,當然談不上交流。
可是一旦給事物下了名言定義,取了名字,這個名便成固定僵死的空殼,不再是事物本身,即使口沫橫飛,筆走龍蛇,也與原事物了不相涉,人只是活在空洞名言堆砌的世界裡,故與真實疏離。
山不識我,我不識山,並非陌生,反而是物我相忘,渾然一體,一切的言語直是太過礙事。
飛來白鳥三兩聲,因有了聲響,似乎在表達什麼,似乎說其相識,但也只是「似相識」,其實仍不識。且聽三兩聲之後,一片沉寂,而鳥跡亦失於空中。
所謂「蟬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這三兩聲更顯得名言之多餘無用。
2019年7月29日
文:釋淨宗
圖:豐子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