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31日我從維也納搭機回臺探親,2月1日早上抵達桃園機場,隨即回到中部老家東勢母親的住處。當天晚上三妹林瑞貞與妹夫郭章裕也回娘家相聚。妹夫說起他的母親因肺癌又住進南部嘉義老家附近的大林慈濟醫院,醫生告知家屬,生死就在這三五天之間。三妹與妹夫都是佛弟子,多年來即力勸親家母念佛求往生,親家母卻一直不肯信受。在此生死交關,迫在眉捷之際,身為子女,三妹與妹夫憂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
妹夫一直講述他的母親黃梅蘭居士一生歷經憂患,十九歲嫁進郭家時,公公婆婆都已過世,年輕的新娘隨即擔負起養育年幼的小叔與小姑(丈夫的弟弟與妹妹)的重任。丈夫常年在北部工作,很少回家,家裏大片的農地也靠她一人辛勤的經營。再加上後來自己所生的三個孩子,裏裏外外,一人承擔,可以說,一輩子就是無我無私的辛勞付出,身心交瘁,以致老來病痛連連。妹夫並強調母親這輩子深重的苦難應該畫下句點,一定要讓她跳出生死六道輪迴,到西方極樂世界去!我馬上建議應該儘快開始臨終助念。
2月2日早上,妹夫開車帶著我與四妹林玉如趕往大林慈濟醫院。到了病房,只見親家母帶著氧氣罩,面色灰暗,神情焦躁,口中不斷語無倫次的不知說些什麼。面對她,我用臺語試著安慰她,並稍做說明阿彌陀佛的慈悲願力,西方極樂世界的清淨莊嚴,與念佛即能蒙佛救度,往生極樂,永離六道輪迴。我說完之後,再由妹夫重覆一遍。然後我們打開念佛機,隨著平穩而柔和的臺語念佛聲一句一句「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一直念下去。出乎意料的是,親家母不但沒有排拒之意,反而是馬上安靜了下來,很注意的聽我們念佛。過了半個多鐘頭,整個人即明顯的感到放鬆與安定,這給了我們很大的鼓舞。念了兩個鐘頭,親家公來到病房探視親家母,我們隨即停止念佛,因為親家公一向對念佛不以為然,為避免產生不快,我們對他說明只是來探望親家母,並與之告別,佯稱要回家了,其實我與四妹只是到樓上的餐廳用餐,等到親家公離開醫院了,我們馬上又回到病房繼續念佛。一直念到晚上八點多,我與四妹才搭火車回東勢,妹夫則留在醫院繼續為母親助念。
因緣殊勝,就讀於法鼓山佛學研究所的四妹於2月4日聯繫到一位法鼓山在臺南分院的師父,她正好要到嘉義辦事,師父答應2月6日早上到醫院為親家母皈依。據妹夫說,奄奄一息的親家母一聽到師父的聲音,馬上睜開眼睛,整整三十分鐘,定定的望著前面,一直聚精會神的聆聽師父的開示,皈依儀軌與念佛聲。疲憊而神經緊繃的妹夫目睹此景,再也忍不住的熱淚直流,心中不斷的祈求,母親呀!您一定要跟著阿彌陀佛走,再也不要重復這娑婆世界的苦難了!
2月7日,經醫生許可,親家母被送回嘉義老家,並於2月8日(農曆大年初一)清晨12點半在念佛聲中咽下最後一口氣,安祥捨報往生,享年八十。一家人助念九個鐘頭後,禮儀公司的員工為其更衣時,肢體異常柔軟,神態安祥,臉色紅潤光滑,連兩耳都是紅的,頭部也是熱的。在場的人讚歎不已,直稱不可思議!妹夫親睹這種種瑞相,知道母親已被阿彌陀佛接走,往生極樂,永離生死六道輪迴,多日來日以繼夜照顧母親的辛勞與失去慈母的悲痛,頓時化為無比的欣慰與對彌陀慈父無盡的感恩。
入殮後,妹夫,三妹與他們的兩個孩子也繼續輪班念佛。而妹夫的姐姐,弟弟與弟媳婦原本對念佛持保留態度,看到母親這不可思議的種種瑞相,也感動的參加助念行列,輪班念佛!一直到二七,三妹與侄女每天只要經過靈堂,就會聞到一股令人感到愉悅的,又說不出的異香撲鼻而來。到了二七,出殯的前一天,禮儀公司的人員來到家裏,進行道教儀式,敲敲打打時,這異香就消散無聞了。
值得一提的是,妹夫對親家公不信佛法與一向持著傳統大家長蠻橫專斷的態度一直感到憂慮,生怕自己的父親因排拒助念而影響母親的往生。巧的是,親家公於2月4日因感冒,氣喘嚴重而被送進與親家母同一家醫院,甚至因呼吸困難而轉送加護病房,不得離開。一直到親家母往生後的頭七才病癒准予出院。在這期間,雖然孩子們同時要在兩個不同的病房照顧兩老,但是,少了對親家公的顧忌,妹夫可以毫無障礙的讓親家母於2月6日在醫院接受師父的皈依,並能順利的進行臨終與往生後的助念。親家公出院回到家後,妹夫氣定神閒的稟報父親,一切葬禮事宜均按父親意思聯繫妥當。而親家公目睹棺木裏妻子那安祥而紅潤的莊嚴相貌,一改凡事都要指責批評的舊習,一直到出殯那天,沒有再說一句話!
阿彌陀佛慈悲加被!親家母一輩子對丈夫逆來順受,唯獨這人生最後一件大事–往生西方極樂世界–沒能讓丈夫給左右操縱,竟能爭脫出丈夫的掌控,得到了最圓滿究竟的解脫!
三妹表示,經歷了婆婆這段令人感到驚心動魄的生死過程,她深有感觸,只覺得做人,不管這一生是呼風喚雨的權貴達人還是辛勞困頓的市井小民,一旦生命走到盡頭,要到哪裡去,自己能否做主,那才是關鍵。所以她感到,平日多念佛,多種善根,積存往生資糧,那才是最實在,最重要的。
我覺得親家母的往生給了我們以下幾點的啟示:
一,妹夫與三妹為了能讓母親信佛念佛往生西方,他們自己至誠懇切念佛迴向給母親,孝心感動佛菩薩。而且母子連心,孩子們熱切的祈願,自然能夠感化母親的心,令其柔軟而信受佛法。
二,親家母一輩子沒有信佛念佛,卻在往生前七天,死苦來逼之際得聞彌陀救度法門,而歡喜信受。雖然自己已無力念出這句佛號,卻能透過親戚家屬助念而蒙佛接引,跳出生死六道輪迴,往生西方極樂世界!在此充份顯現阿彌陀佛的無緣大慈與平等救度!
三,萬事萬物因果分明,絲毫不爽!親家母生性善良,樂於助人,一輩子無我無私,辛勞奉獻,雖然一生無緣得聞佛法,卻因其深厚的善根福德,臨終前得遇善知識,為其說明阿彌陀佛國土樂事與所發深重誓願,勸其念佛而得蒙佛接引,真是名符其實的善有善報!
然而此乃千萬人中難有一二!我們不要心存僥悻,以為自己有此善根,導致平日怠惰而想臨終時朦混過關!而是現在就要老老實實的好好念佛,有一天的生命,就念一天的南無阿彌陀佛,一直念下去!以「爸爸!我要回家」的心情念念不捨,那麼,不但「自是不歸歸便得,故鄉風月有誰爭?」,而且彌陀慈父「金臂搖伸垂念切,欲接衆生早歸來」。所以臨命終時,回到極樂老家是份內之事,誰也搶不走的!
林玉嬌 3月18日於維也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