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土宗编辑部
凡不必假藉人为的、人为不能改变的,就叫「自然」。自然即是法的自性。古代印度有「自然外道」一派,提倡万物是自然生起,非出於任何原因,这是无视因果法则的自然;佛教所说,则是基於因果之理的自然。诸经论中,谈论到自然的例子可归纳为三种:业力自然、愿力自然、无为自然。
一、业力自然
业力自然是众生自身的因果,也就是依善恶的业因,自然生起良窳苦乐的结果。因地行善业,自自然然的,将来就得到善的果报;因地为恶,也必定、自然的,将来受痛苦的恶果,不可更改,所谓「自因自果,自作自受」。如《无量寿经》卷下所说:「善恶自然,追行所至,窈窈冥冥,别离久长。」「但作众恶,不修善本,皆悉自然入诸恶趣。」「故有自然三途,无量苦恼。」「诸恶所归,自然迫促。」
凡夫都有罪业,一生之中,起心动念的业、开口说话的业、身体动作行为的业,若以善恶来权衡,无疑是善少恶多。《地藏经》说:「南阎浮提众生,举止动念,无不是业,无不是罪。」所以在业力的引动下,死後自然随业去投胎转世,这背後不是上帝的创造、安排或审判,而是自我的安排,是自己的业在审判自己。如果应该堕落恶道,想不堕入也不可得,因为是业力自然牵引,势不可挡。
至於业力大到什麽地步?《地藏经》说:「能敌须弥,能深巨海,能障圣道。」它自有一股力量,能从因向果,丝毫不错乱。因此,起心动念或许没有人知道,或者说出去的话、造作的行为已经过去,似乎不存在了,其实它依然存在於法界之中,时间一到,自然就引起相应的果报。有二首偈说:
假使百千劫,所造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
这都在说善恶因果的报应,是众生业力的自然。
二、愿力自然(他力自然)
愿力自然是指阿弥陀佛的本愿力。阿弥陀佛以五劫的时间思考出四十八大愿,又以兆载永劫的时间累积菩萨万行,完成四十八愿,使愿愿都有了功德力。其中,又以第十八愿为本愿之根本,愿文说:「乃至十念,若不生者,不取正觉。」这是阿弥陀佛与十方众生的约定:众生以「乃至十念」的念佛之行,就能乘上弥陀愿力,必定往生净土;弥陀则以念佛众生的必定往生为代价,酬答本愿,最终成佛。也就是说,阿弥陀佛依四十八愿的根本愿──第十八愿之力而成就救度众生的佛身,也依第十八愿之力而得以救度十方众生。第十八愿是阿弥陀佛自利、利他的功德力之源。现在阿弥陀佛已经成佛,十方众生不论凡圣、善恶、智愚、贤不肖,凡是得以往生极乐净土的,都是乘弥陀本愿力而自然得生。
《无量寿经》说:
其佛本愿力,闻名欲往生,皆悉到彼国,自致不退转。
这是本愿偈之文,是世尊亲自抉择弥陀本愿的愿偈,也就是说,阿弥陀佛一佛的功德、力用之根本,正在第十八愿。由於阿弥陀佛第十八愿的力量,当众生听到了这一句「南无阿弥陀佛」名号而愿生极乐国土,从此专念「南无阿弥陀佛」,这样的话,每一个人统统都能够到极乐国土,而且从现在开始,自自然然就不退转。
《无量寿经》又说:
其国不逆违,自然之所牵。
信受弥陀救度的人,自自然然被阿弥陀佛愿力所牵引,决定往生净土。所以信受他力的念佛人,不凭藉自身之力(体悟自力无力,无有自力),而是靠倒阿弥陀佛的愿力。弥陀佛名产生的力用,自然使念佛人往生成佛,所谓「念佛成佛是自然」。只要符合阿弥陀佛的愿,自自然然随愿力的运转而往生极乐世界。
龙树菩萨《易行品》说:
阿弥陀佛本愿如是:若人念我,称名自归,即入必定,
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是故常应忆念。
十方众生若能信受阿弥陀佛救度,愿生极乐国土,专称阿弥陀佛佛名,必能因愿力自然,当生进入成佛不退转之地。愿力自然,是众生今生必定成就的原理;称念佛名,则是众生依靠愿力自然的方法。
善导大师在《往生礼赞》中对本愿解释说:
若我成佛,十方众生,称我名字,
下至十声,若不生者,不取正觉;
彼佛今现,在世成佛,当知本誓,
重愿不虚,众生称念,必得往生。
意思是,如果阿弥陀佛成佛,就能使愿生极乐国土、专称「南无阿弥陀佛」的众生,即便临终称名十声,也能仰仗本弘誓愿之力自然往生。
《观经疏》中解释六字名号说:
言「南无」者,即是归命,亦是发愿回向之义;
言「阿弥陀佛」者,即是其行:以斯义故,必得往生。
「南无」本身就是归命,也就是「信」;「发愿回向」就是「愿」;「言『阿弥陀佛』者,即是其行」,就是「行」。可说这六字名号里面,信、愿、行统统具足,所以众生称念「南无阿弥陀佛」,就必定能仰赖佛的愿力自然往生。
三、无为自然
无为自然指「真如法性」。「有为法」皆出於因缘力的造作,而真如法性之理是离开这种造作而自然存在的,所以说「无为自然」。《无量寿经》中,世尊处处盛赞极乐世界的无为自然:
彼佛国土,次於无为泥洹之道。
其佛国土,自然七宝。
无有三涂苦难之名,
但有自然快乐之音。
颜貌端正,超世稀有,
容色微妙,非天非人,
皆受自然虚无之身、无极之体。
这里所说的「自然」、「虚无」、「无极」,都是指真如法性的妙理,所谓「得至莲华藏世界,即证真如法性身」。
《法事赞》卷下说:
从佛逍遥归自然。
自然即是弥陀国。
无漏无生还即真。
又说:
极乐无为涅盘界
极乐世界是「无为自然的涅盘境界」,与真如法性的妙理一致,所有万物是自然显现,不经过造作。众生一旦往生,即契入法性,不必假藉造作修为,自然证悟涅盘,究竟离苦得乐。
反观众生所处的三界,有情的生命、无情的山河大地,都是共业所成,背离了真如法性;众生念念生灭,依报环境也无常变灭。这在佛来看,是虚伪不可依凭的假相,应当远离;但是众生不能见佛所见,所见所受,无不以为真实,所以产生贪爱造作,自然被业牵引,在六道里轮回不休,白白地承受苦乐果报。
昙鸾大师说,三界是「虚假、污染、颠倒、破坏、轮转、无穷」、「三界是生死凡夫流转之闇宅」、「三界是有漏邪道所生,长寝大梦,莫知悕出」。学佛,首先就应该透视这一层虚妄,转颠倒为清净;话虽如此,如果最後无力翻转、出离三界,一切都将是徒劳无功,所谓「自身现是罪恶生死凡夫,旷劫以来常没常流转,无有出离之缘」──业力之深、系缚之紧,使人怵目惊心。因此学佛的目的,是今生就往生极乐世界,乘佛愿力,断业系之维,入无为法性之都。
回复法性并不难,只要信受弥陀救度,专称弥陀佛名,愿生弥陀净土,则时处诸缘都在弥陀本愿力的自然之中、在弥陀光明摄取之中,自然能离开六道、往生净土、证入佛果,所谓「佛力住持」。阿弥陀佛忆念十方众生,唯有信靠本愿、专称佛名之人,蒙佛心光摄取。众生若能依靠愿力自然,便能横超业力自然,而证悟无为自然,变化十方,自在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