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佛光寺 万古净土门
一、佛光无尽,光照大千
西元478年,北魏宕昌王途经五台县,在一四面林峦、中心平坦处,遇一山寺,绿水环绕,松柏掩映,有万道金光遍照,即书一匾额,名「佛光寺」。
十二年之後,十四岁的昙鸾大师,慕五台山神蹟,游金刚窟,见异徵,遂於佛光寺出家。大师撰写的《往生论注》,传承龙树、天亲二位菩萨,明弥陀本愿之旨:「凡是生彼净土,及彼菩萨人天所起诸行,皆缘阿弥陀如来本愿力故。」由此奠定净土门他力之根本,使易行之道得以传承,阿弥陀佛无条件救度之光得以显彰。从昙鸾大师在此出家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佛光寺与净土的深厚因缘。
隋唐之际,又有道绰大师、善导大师之传扬,广开净土门,五台圣地,净土流行。法照大师於竹林幻境,亲见大士真容,得蒙面谕:「末法众生,以念阿弥陀佛愿生极乐最为当机。」遂一心专弘净土,使弥陀名号风行天下。法照大师也曾於大历年间,在佛光寺弘传净土,佛光寺与净土之深缘,可见一斑。
只是世间无常,不久之後遭逢会昌法难,除了祖师塔等几座墓塔之外,其余建筑、佛像等都破坏殆尽。昔日庄严的殿堂、古朴的佛像,已在无常风雨中隐去光华。
唐宣宗年间,佛光寺才得以恢复旧时盛大辉煌的规模。佛光寺依山而建,坐东朝西,这样的格局,或许是祖师融入净土思想,精心设计;或正是地利人和,恰好呈现出特别的净土寓意。寺院中轴最核心的主殿,即东大殿,立於高处,两边山势环抱,前方视野开阔,直面西方。整座寺院,彷佛游子日日面西,即将拥抱家乡的弥陀慈父;又像阿弥陀佛张开双臂,大敞怀抱,静待十方念佛人来朝,称念名号,回归净土。
佛光寺僻处五台山郊,香火冷落,寺僧贫苦,也远离主流视线的注目,因而幸免於往後的千年动荡,及不当的人为翻修,得以完整保存。
佛光寺东大殿阿弥陀佛
近代有学者称,唐代建筑已片瓦不存,没想到梁思成夫妇抱着一丝信念,历经艰辛,於1937年6月,在峰峦间、古台上,照见巍峨壮丽的佛光寺东大殿,揭开了这一幕幽光潜耀的千年奇蹟;夫人林徽音也最终确定,东大殿建造於唐大中十一年(857年),证实了中原大地上真有唐人遗构。
这彷佛显示阿弥陀佛悲愿无尽,为令苦难的女子安心,往昔发愿之时,特为女众发愿:「设我得佛,十方无量不可思议诸佛世界,其有女人闻我名字,欢喜信乐,发菩提心,厌恶女身,寿终之後复为女像者,不取正觉。」而那一天正是战争爆发前夕,至闇至苦,所以当他们发现建筑的那一瞬,感受的不仅是唐构的余辉,还有佛像散发的无尽慈光。
二、造像绝唱,慈悲深藏
佛光寺东大殿有七开间,宏大宽绰,内部以佛坛为主,足足有五开间之广。坛上供唐代原塑阿弥陀佛、释迦牟尼佛、弥勒佛三尊,主尊两侧各有胁侍菩萨,加上佛坛两隅的二天王,数十尊彩塑一字排开,洋洋洒洒,蔚为大观。
但美中不足的是,圣像历经千年风霜,颇有些衰败;後人有所不忍,加以重妆,却用色过度,大红大紫,甚至画上了龙袍,把唐风雅韵彻底掩盖了。
坛上三尊,居中的是释迦牟尼佛,偏袒右肩,通高5.3公尺,跏趺坐於长方形须弥座,左手捧钵,右手作「触地印」。阿难和迦叶分侍两侧,四尊菩萨环绕身旁,可以见到一佛出世,无量圣者随行的盛况,生动刻画着本师释尊从久远劫来,八千次往返,度苦众生。
佛光寺东大殿观世音菩萨
左尊是弥勒佛,高5.3公尺,双足下垂,脚踏莲花。面相威严肃穆,恍若光明从兜率净土而来,普照世间,等待着龙华三会上,照破众生心中无明。
圣像阿弥陀佛居右,共一铺七尊,作一佛、四菩萨、二供养菩萨。阿弥陀佛像也是高5.3公尺,跏趺坐於六角形束腰须弥座上,嘴角上扬微笑,略为俯首,注视着前来礼拜之人,正好目光交会,亲切自然,拉近了与众生的距离。阿弥陀佛并非高高在上,遥不可及,而是主动躬身走近我们,作不请之友,为我们演说妙法──弥陀结「说法印」,寓意「今现在说法」,与大殿前檐北次间拱眼壁外的「阿弥陀佛说法图」交相辉映,更显示了弥陀恒时演说法要,光明遍照十方世界,念佛众生摄取不舍。因此悲智交迸,焰光一时俱出──匠人以繁复的回旋状联结,构成镂空而庞大的屈曲立面,有流动之感,衬托出佛像之深邃灵动。
三、弥陀名号,诸佛宣扬
佛坛左梢间立骑象普贤菩萨一铺五尊。普贤菩萨通高4.8公尺,手持梵箧,右足垂踏莲台,於白象背上作「游戏坐」,隽逸超尘;头饰华美的宝冠,面庞丰腴,端庄慈祥,双眼下歛,注视世间。
佛坛右梢间立骑狮观世音菩萨一铺五尊。观世音菩萨舒眉展眼,神情安祥,宝冠正中有一小化佛,正是阿弥陀佛。《般舟赞》言:「天冠化佛高千里,念报慈恩常顶戴。」《往生礼赞》中亦言:「西方阿弥陀佛,观音顶戴冠中住。」
按例,普贤应与文殊相称而立,文殊菩萨坐狮侍左,普贤菩萨坐象侍右;在东大殿里,普贤菩萨坐象左立,而坐狮右立的却是观世音菩萨,这或许是为了凸显净土法门吧!唐代之际净土盛行,家家弥陀佛,户户观世音。观音菩萨大慈大悲,寻声救苦,常来至此行人之所,助阿弥陀佛普摄一切,「救苦分身平等化,化得即送弥陀国」。所以在弥陀师尊之侧,供奉圣弟子观世音菩萨,最契合当时众生之机。
文/觉悦 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