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就读的是一所历史悠久的中学,其中有几栋校舍数十年来不曾改建。腐朽的木板门、斑驳的水泥漆,以及石墙上不知何人何时的涂鸦……都带有一种莫名的神秘气息。其中最教人不寒而栗的,恐怕要属旧校舍的厕所了。
自从有人宣称看见了飘浮的人头後,我们鲜少再靠近那厕所一步,宁可绕个大圈子到新厕所去排队。类似以下的谣传一直没断过:明明没有人,却会自动冲水;闪动的白色身影;搭住肩膀的断手……到後来,根本没有人敢从那厕所前面经过。
我的朋友是天下最不信邪的人。有一天,她向全班声称,要到那厕所去破除传闻,她坚信世上无鬼,愿以身证明。於是,我被迫陪她一块去。
我站在门口,望着她神气活现的跨进厕所,叮咛:「快一点哦!」就站在原地等候,过了两分钟,她出来了,带着诡异的笑容。「嘿嘿,想吓我?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她盯着我直笑,我自己则一头雾水。
後来我听见她对别人说,「我」装神弄鬼来闹她的事。她说「我」故意趴在门板上用悲切的声调喊:「救救我啦!救救我啦!救救我啦……」以及「我」把手伸进门里去摇晃;「我」不停的踢着门试图制造恐怖气氛……
转述的同学似乎发觉我怪异的脸色,安慰的说:「被识破了也不打紧,下次逼真一点吧!」
可是,我要对谁解释,当时我根本没踏进厕所一步呢?
杨舒婷
民国84年(1995).01.10